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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節 汗國終崩潰 心結始釋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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達瓦齊一行人被霍集斯捕縛後,被押往喀什噶爾,後來解送給清軍。達瓦齊是衛拉特大汗,俘獲大汗是大功一件,喜不自禁的班第立即把達瓦齊、寶日格解送到京城,獻俘與乾隆。

乾隆並沒有殺掉達瓦齊,主要是覺得沒有必要。再者,他見到達瓦齊後,認為其庸愨(què)可憫,並不構成威脅。乾隆於是特赦達瓦齊,還封他親王,賞賜寶禪寺作為他與寶日格居住宅邸,甚至有一些外事接待活動,還會特邀達瓦齊出席。

對於乾隆的優容,寶日格頗為不忿。而達瓦齊則總是一副喜滋滋的樣子,肉照吃,酒照喝,舞照跳。

後來有衛拉特的商人再次見到達瓦齊,形容他“體極肥,面大於盤,腰腹十圍,膻氣不可近。”

無人的時候,達瓦齊喜呆坐在水池邊,日唯向水池驅鵝鴉以浴其中,時人皆語其無以為樂而已。只有寶日格知道,她的丈夫,曾經的大汗,是想念衛拉特了。

戈登山之戰後,達瓦齊帶著小部分親兵潰逃,不久後被清軍俘獲,解送京城,衛拉特其他各地部眾見狀也相繼放棄抵抗。準噶爾部的貴族,達什達瓦、哈斯巴紮爾、慶格爾泰相繼降清,額駙與烏蘭巴雅爾不知所蹤,有人說他們死於亂軍之中,但卻屍骨未見。和碩特部的班珠爾也率部歸順,衛拉特全境遂為清軍堪平。至此,這個雄霸歐亞大陸數百年的衛拉特汗國,走向終結。也意味著,人類歷史上最後一個游牧帝國,正式退出了歷史舞臺。

卻說阿玉錫率隊奇襲達瓦齊大營,終成大功,眾人所共聞共見,班第不敢居為己功,索性賣了阿玉錫及杜爾伯特部一個面子,在給乾隆的奏折中,大書其功。乾隆對於戈登山大捷大加讚賞,對於阿玉錫極其小分隊也是多有封賞,要對其隆重加恩。故特授阿玉錫為散秩大臣,封男爵,準其世襲,同時賞銀3千兩。並安排專門接見,還吩咐外籍畫家郎世寧為阿玉錫畫像,並親自題詩其上。

郎世寧的畫作精美,畫風與清國素不同,汪子相也收藏不少。他評說郎世寧的畫,說其本可以賣1千兩銀子一幅,只因乾隆題詩其上,卻只能賣2百兩。他說“詩詞大王”“自詡大師”乾隆,不光糟蹋了郎世寧的畫作,許多傳世國寶的詩畫,也都慘遭其毒手。他說一副頗具底蘊書畫,只因乾隆題詩拓印其上,格外紮眼,頓時讓人興味索然。他說這感覺,就仿佛看到一位如花似玉千嬌百媚的姑娘,倒臥在一位肥頭大耳油腸膩肚的糙漢懷中一般,頗具喜感,也頗感糟心。

功成名就的阿玉錫自此呆在京城城,再未回到衛拉特。

昨日義薄雲天釋勇士,今朝以怨報德擒恩公。10年前達瓦齊釋放阿玉錫,不想卻是縱虎歸山,為其打敗。如今兩人同在京城“頤養天年”,再見面卻不知作何感想。

戈登山之戰後,阿穆爾沒有隨清軍清剿達瓦齊殘餘勢力,主要是因為不屑,也不願再參與這些雞毛蒜皮之事。另外,還有一件小事,盤亙在他心間。在京城時,他曾答應香妃,要釋放她的兩位族兄,白山派的大小和卓霍集占和波羅尼都。

衛拉特勢力瓦解,在伊犁的數萬塔蘭奇人為清軍所接收,他們惶惶不可終日,不知道自己將面臨的是怎樣的未來。

阿穆爾派遣士兵多番打聽下,方才找到自幼生長在伊犁的大小和卓。他召來兩人,交談良久,釋放二人回了葉爾羌地區。

戈登山之戰後,阿成回到了伊犁。南城小院已是破敗不堪,於是他改住在入雲閣。入雲閣在寶石夫人的左擋右支的維護下,免於戰火,但大戰之際,早已沒了昨日賓客摩肩接踵的盛世之況,如今是門可羅雀,冷冷清清。

阿成給了寶石夫人一筆銀子,讓她把入雲閣人都散了。寶石夫人心下不忍,說入雲閣是方公子的心血,多年經營才有如今規模。

阿成慘笑道:“衛拉特是更多人的心血,上百年的經營才有今天的盛況。不也……”阿成不忍再說下去。頓了頓,他接著說:“大戰中,得以幸免於難已屬萬幸。活著就好,活下去吧。”

寶石夫人還想說什麽,看了看方公子,沒再說出口。

阿成補充說道:“對了,我叫戴哲成,以後叫我戴公子。”他想了想,又說道“或者叫我老戴也行。”

“公子說笑呢!你還年輕呢!公子這麽自輕自賤,婉兮她可不喜歡。”寶石夫人笑道。

阿成嘆了口氣,說:“你看我額頭的白發,眼角的皺紋,顫抖的右手。我還年輕麽?我的青春,似乎和衛拉特一起,一去不覆返了。”

寶石夫人細細看著阿成,似乎不認識他似的。

阿成逐日流連於入雲閣,未做進一步的打算,讓婉兮有些著急。

春末夏初之際,日頭見長。在一個太陽西斜的晚夕,婉兮來到入雲閣頂層的露天花園,花園上,阿成憑欄遠眺,若有所思。

“公子,接下來怎麽辦?”她問道。

婉兮意思指的是達瓦齊已經被抓,接下來對胡攸之、額駙一行人,阿成作何打算。

阿成自然知道婉兮所問什麽,他沒有立刻回答。看著即將沒入遠山的紅彤彤的太陽,他嘆道:“婉兮,有時候,真想回到過去,回到阿爸阿媽身邊。仇我可以不報,只要阿爸阿媽活著就好。”

婉兮伸手握住阿成的手:“逝者已逝,生者如斯。公子節哀。”

阿成轉過身,背靠著欄桿,看著婉兮,說:“有時候我想就此算了。逝者已逝,無論如何都無法死而覆生了。婉兮,從京城來到衛拉特後,我漸漸的萌生退意了,不想追根究底了。”

“公子是害怕了麽?”

“害怕?”

“對!越接近真相,公子越害怕。公子不是害怕得知真相,而是害怕接著還要失去更多。”

阿成笑了,說道:“婉兮,你真的變了,變聰明了。”

婉兮低下頭,害羞的笑了,表情轉而變的柔和。

阿成伸手撫著婉兮的臉,說:“有時候,對於我不想知道的答案的問題,我會選擇不問。”

“公子一定會問的。所謂‘以德報怨,何以報德!’不能任由他們來去自如,事後一副不幹己事的樣子。發生過的事,從來不曾忘記,只是大家不曾提起而已。”

阿成笑了,說道:“我累了。婉兮,你去辦吧。找到胡攸之、額駙等人,知會我一聲。”

偌大的入雲閣如今就住著不多的幾個人。婉兮調度有方,外界兵荒馬亂之際,入雲閣內卻平靜如常,連向來對婉兮冷言冷語的莎琳娜都對其讚賞有加。

時隔近一年,再見巴圖,莎琳娜興奮異常,捧著他的臉,左臉親完親右臉,說巴圖不在,她的夥食水平、生活質量下降了不只一個檔次。

“有飯吃就不錯啦!現在外面吃不飽,穿不暖的人大有人在的。”巴圖笑著說道。

莎琳娜走近正在商議事宜的阿成、婉兮二人,聽了一會兒,她說道:“胡攸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,想抓他很難啦。”

自清軍攻進伊犁,胡攸之就不知去向,像是從沒出現過在伊犁一樣。

莎琳娜看著二人桌前的資料,又說道:“別空費心思啦。胡攸之日常行事小心,凡事皆不留痕跡,連書房、臥室也都是井井有條、一塵不染。這麽講究的人,不是女人,就有男好,還能留有什麽把柄被你們抓住不成?”

阿成聽著莎琳娜的話,突然擡起頭,想起來什麽似的,喃喃說道:“‘不是女人,就有男好’,”他又想起來娜仁格日樂給他說過的“你是我遇見的第二位對我沒興趣,還讓我感到有點害怕的人。”

思前想後,阿成若有所悟,心中也有了計較,正待給婉兮說時,婉兮笑了,說道:“公子是讓我從段老板處下手是吧?段老板平日拋頭露面,大夥都認識他,想來一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。”

阿成愕然,點點頭笑了。

初夏的黎明,太陽尚未從天山之巔躍起,籠罩在伊犁城上方的薄霧還沒有散去。伊犁城北,一隊騎士扈送著一輛馬車絕塵而去。馬車旁,一位碧玉年華的姑娘,裘裝勁衣策馬伴隨在馬車旁。

馬車車窗掀開一角,路旁倒斃的屍體散發出的惡臭陣陣撲鼻,婉兮皺了皺眉頭,她看著青衣束身的閆小妹,說道:“小妹,消息準確麽?”

“放心吧,夫人。給我們提供消息的人,是多年服侍在額駙府上的仆人,不會認錯的。外面氣味沖鼻,夫人趕緊關上車窗吧!”

尚未有胡攸之的下落,不過倒有了額駙的消息。

戈登山戰敗後,額駙趁著亂局未定,帶著烏蘭巴雅爾,喬裝打扮,翻越北部天山,意圖向北逃遁而去。不想家中的一位老仆,本以為可以在富貴鄉裏安享晚年,不想如今淪落到如此落魄境地,憤懣於境遇的由奢入儉,不齒於額駙的陽奉陰違,於是向一位巡邏的清軍士兵告密,說出了額駙的下落。

那位清軍士兵將信將疑,沒有立即向長官匯報,而是四處打聽著俘獲額駙可以獲得的獎賞。

婉兮聞悉到了消息,迅速派人控制住了老仆和士兵,並派遣閆相師帶領300士兵,扮作逃難的流民,前往天山以北,火速逮捕了額駙一行人。

婉兮在小妹的服侍下,跳下馬車,走向蓬頭垢面的額駙。

額駙看了看婉兮,不自覺的攏了攏頭發,挺了挺腰桿,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。他揚著臉,說道:“我是賽音伯勒克,衛拉特汗國金帳大臣兼太師,是策零汗的獨女烏蘭巴雅爾的丈夫,額駙賽音博勒克!放了我,我會給你一筆巨大的財富!”

婉兮看著他,沒做任何表示。

兩人對視良久。

額駙長長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敗軍之將,無話可說。把我交給清軍吧!”

婉兮看著他,依舊沒有說話。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
額駙環視了下四周,左近都是陌生的面孔,既不是清軍,也不是輝特部軍隊。他突然感到有點惶恐,定了定神,說:“婉兮!你我往日無仇,近日無怨。我知道,是阿成派你們來的,我也知道,阿成一定認為他阿爸阿媽是我們害死的。不過,請你相信我,我們只是想幽禁他們而已,絕無加害他們的意願。陸光召與戴詩曼不是我們殺的,請你一定相信我。”

婉兮看著他,還是不發一言。

額駙有些著急了,大聲說道:“你把我交給阿成,我親自給他說!他阿爸阿媽的死與我們無關!”

“我知道。我知道與你無關。”婉兮淡淡的說道。

額駙楞了一下,長長舒了一口氣,微笑道:“那就好。你知道就好,那一切都好說。我知道阿成唯錢是從,我們可以好好談談。”

婉兮不置可否,輕輕笑了笑,緩緩讓開身子。她身後,遠遠的站著一位女子。

頂著烈日,額駙瞇著眼睛望著那位女子,他終於看清楚了,他的笑容也僵住了。

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:“婉兮,你想怎樣?她的話你不能信。我沒有做過對不起阿穆爾的事!”

“是麽?”

額駙一楞,嘆道:“禁足阿穆爾,那是出於他的父汗,曾偉奇汗的命令。你也知道,我原是輝特部的人,是曾偉奇汗的外甥,我也是身不由己。至於後來與阿穆爾交戰,達瓦齊是大汗,我聽命與他,也是無可奈何的。”

“所以你是無辜的了?所以你是清白的了?但她不這麽覺得。”婉兮眼神望了望站在遠方身後的女子。

“她告訴你什麽了?”額駙刻意壓了壓顫抖的聲音。

“她不用告訴我,我也知道。做過的事,從來沒有消失,只是無人留意而已。”

“那你想怎樣?帶我去見阿成,我給他當面說。女人而已,不過是毬的事!”額駙有些生氣了。

婉兮輕輕笑了笑,不做表示。

等了一等,額駙大聲的說:“我是太師,我是額駙賽音伯勒克,我要求見阿成!楚婉兮!你不能私自處置我,阿成是不會允許的!你難道要抗拒阿成的命令麽?”

被押解在遠處,坐在地上的烏蘭巴雅爾聽到了丈夫的聲音,焦慮的站起,想上前一探究竟,卻又被鋼刀頂了回去。

“所有做過的事,都是要付出代價的。”婉兮退後,向閆相師使了個眼色。

額駙大駭,咆哮道:“楚婉兮!你無權處置我!你不就是個妓女!她不就是個百……”

額駙話音未落,脖頸已然出現一道細長的紅線,進而鮮血自紅線處噴湧而出。額駙頹然跪地倒下,喉頭嗚咽著還想說什麽,口鼻處有血泡汩汩冒出,像一只離開了水的瀕死的魚一般。

烏蘭巴雅爾見狀,不顧一切的撞開身邊護衛,想奔到額駙身邊,卻在臨近處被人牢牢控制處。

烏蘭巴雅爾惡狠狠的瞪著楚婉兮:“楚婉兮!成王敗寇,我們無話可說。可是,我是綽羅斯家族的烏蘭巴雅爾,策零汗的女兒,他是我丈夫,應該尊享不流血之死的!他這樣靈魂是無法得到安寧的!你這樣處置我們,遲早會遭報應!遲早會被惡鬼纏身,永世不得善終。”

婉兮從巴雅爾眼中,分明看到了一股倔強而決絕的神色。她想提醒護衛,但已然來不及。

烏蘭巴雅爾扭頭往護衛刀上一倒,登時鮮血直流倒地不起。

彌留之際,烏蘭巴雅爾想起了父汗臨終時對自己的托付。如今她的4個弟弟,3個已經死亡,1個成了俘虜,她自覺有愧於父汗的囑托。更重要的,曾經強大的不可一世衛拉特,如今分崩離析煙消雲散,她實在無顏九泉之下再見父汗。

就讓自己的靈魂不安的游蕩在世間吧!巴雅爾心想。

最後,她望了眼已然咽氣的丈夫,內心五味雜陳,扭過頭,氣絕而亡。

突然而起的變故,讓婉兮有些悚然動容。看著伏地的兩具屍體良久,她轉身離開,吩咐手下把現場打掃幹凈,並囑咐說此事就此而終,不得外揚。

遠處,婉兮走向那個一直站在遠方觀看的女子。

“為什麽要幫我?”琪琪格問道。

“我不是在幫你。我是在幫阿成,幫我自己。另外,有個清單需要勞你交給阿穆爾。”

琪琪格接過清單,看了眼,收起來,說道:“沒問題,我會交給他處理。另外,我的事,你知道了?”琪琪有些不安的問道。

婉兮淡淡說道:“你當時也是為了幫阿穆爾脫困,我知道,我也理解你。”

琪琪格面露感激之色,停了一停,說:“額駙死了,我希望此事不會再有人知道。你也知道,阿穆爾如果知道了,一定會引起極大的風波!”

“發生過的事,人們都會忘記,都會記憶不起。此事只是現在你知我知,過後誰也不知。”

琪琪格笑了,突然問道:“你這樣擅自處理,不怕阿成事後知道了責罰你魯莽麽?”

婉兮想了想,說:“戴公子戀親顧舊,不忍下手的,我會下手。知道就知道吧,責備也無所謂。倒是你,為了幫阿穆爾脫困,為了給衛拉特免災,敢作敢當,到不像個柔弱女子!”

“你更不像!如果我們以前就熟絡一些,也許我們早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。你說是麽?”

婉兮笑笑,沒有說話。

分別之際,琪琪格對楚婉兮說道:“你把我想的有些崇高了。其實我做女人很簡單的,只要我男人好,我怎樣都無所謂。”

傍晚,入雲閣樓頂花園,阿成一個人坐在樓頂發呆。

莎琳娜躡手躡腳的靠近他,想給他一個驚嚇。

“從來用的都是來自普魯士的科隆香精,與眾不同的香味,遠遠的就能聞到。”

莎琳娜有些沮喪的走到阿成身邊,說道:“真沒勁!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。看你每天傍晚在天臺上發呆,我擔心你也像阿悌一樣癡呆了呢。對了,我今天沒有噴香精,你怎麽聞到的。”

“女人塗脂抹粉的,其實就像是腌酸菜,時間久了,肌膚都浸潤透了,自帶香味。”

“是吧。所以男人們常常不愛浣洗,也像腌醬菜一樣嘍?”

“是的,所以我們也被稱作臭男人唄。”停了停,阿成問道:“你找我有什麽事?不會專門來陪我閑聊的吧。”

“對啊。就是專門陪你閑聊的。楚婉兮不在你身邊,你也不跟別人說話,真擔心你腦子呆了壞了。”

阿成笑了笑,說:“你和婉兮不一樣。”

“哪裏不一樣”莎琳娜狡黠一笑,問道。

阿成不理她,轉而說道:“我把你當妹妹的。我希望你過的好。”

莎琳娜笑了,說:“真的嗎?對了,問你個問題。要是沒有婉兮,你會不會和我睡?”

阿成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莎琳娜,緩緩的說:“不會。做不到。”

莎琳娜雙手支著下巴,倚靠在欄桿上,望著北方,輕輕說道:“我以為放不下的是我,其實真正放不下的是你。都那麽多年了!”

“是啊,那麽多年了。如你所願,衛拉特終於國破人亡了。如今,你還恨衛拉特麽?”

莎琳娜扭頭看了看阿成,又回過頭,說道:“你這個問題問的真沒勁!”

阿成笑了笑,沒說話。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,他命仆從拿來一個包裹,他從包中拿出一個布盒,遞給莎琳娜。

莎琳娜狐疑的打開盒子,裏面裝的是一雙皮靴,莫斯科風格的女靴。莎琳娜初看到靴子楞了一下,繼而笑了,漸漸她的眼眶濕潤了,進而哭了起來,她哭著說:“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這樣的靴子!那麽多年,我都沒穿過了!你怎麽那麽討厭!”她哭著罵著,打著阿成,然後雙臂摟著他的脖子,抱著他。

這種狀態的莎琳娜,阿成還是第一次見,他有些手足無措。

10年前,唐努烏梁海營地,阿成救下莎琳娜之後,一並撿起了她遺落的小靴子,每每看到這個靴子,都會讓阿成心中一痛。後來,他托人專程去莫斯科,仿小靴子的樣式定制了一款適合莎琳娜穿的,想著找機會送給莎琳娜。

如今,看莎琳娜釋然了,便拿出來送給她,不曾想惹得莎琳娜痛哭流涕。

“你怎麽那麽討厭!從前,都是媽媽買給我的。”莎琳娜說著,親吻著他。“哎呀!你用點心好不好!我又不是要睡你!你惹得我情緒波動,不應該好好抱抱我,親親我,安撫我麽?我又不會搶婉兮的男人!”

阿成緊緊抱著她。

夕陽西下,兩個人並排倚在欄桿邊,沒有說話,望著遠方的夕陽。背影在夕陽的映照下,拉的極長極長。

“對了,巴音來入雲閣了,你要不要見一下。”莎琳娜突然說道。

“怎麽不早說!”

“我說過的嘛,要給你一個驚喜,你又沒問我是什麽驚喜。”

阿成起身欲行,發現莎琳娜並未動身:“你不和我一起去麽?”

“不啦!巴音隨行的有個叫特納的,是個瑞典人,長得英俊魁梧,和我挺聊得來的。我約他在樓頂花園游玩。”

“敢情你是來趕我走的!”

“對啊!趕緊走!別耽誤老娘約會!沒來由的還惹得我一陣痛哭!討厭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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